问题上的唇枪舌剑

当然也有不少代表还是很赞同刘仁静的意思的，都知道刘仁静读过三遍《资本论》，雅号“小马克思”。在马克思学说理论的阐释上，这个十九岁的北大学生还是有些能耐的。

包惠僧听着听着就不满意了，他认为对陈独秀的行为不能作这样武断的攻击，虽则刘仁静满腹经纶，但他毕竟不是大马克思，于是包惠僧用手指敲敲桌面说：“我要申明这样一个立场，刚才有的代表谈到广州的军政府和北京的北洋军阀政府是一丘之貉，孙中山是孙大炮，一味依靠军阀。本人以为，这种观点，错了！不是一般的错，是大错！因为这种观点抹杀了根本的界限。”

在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大家也就不想再争论下去了。一个折中意见占了上风，那就是大家都认为政府中那些“部长”“省长”的大官是不应该做的，但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行政职务，比如“厂长”之类，但做无妨。至于陈独秀目前在广东担任的“教育委员会委员长”，大家在发言中都不再提及，善意地省略掉了。

刘仁静很为自己在几次会议中的据理力争感到满意，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李大钊派他来出席这次会议的初衷，那就是要发挥自己的理论专长。因此在另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上，他又坚持了自己的坚决的立场，那就是赞同国际代表马林在第一次会议上所发表的意见，也就是中国共产党在组织上必须服从共产国际的领导，成为共产国际下属的一个坚不可摧的战斗堡垒。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刘仁静却没有得到大多数代表的赞同。大多数的意见是在中国共产党党纲上写明“联合共产国际”，也就是说，注重联合行动，但不是“领导与非领导”的关系。李汉俊在表达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立场时，显得特别激动，甚至站了起来，起劲地挥舞着他的手臂。他说，我们中国共产党开展的所有活动都应该是独立自主的，我们中国共产党凭什么要听从他国共产党的指挥？我们不能听，即便它是“共产国际”。你们不要以为两位国际代表今天不在场我敢说这话，即便他们在场我也要说这话。其实我说这话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我在马林面前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知道他对我不满意，但是没有办法，我心里想什么就嘴上一定要怎么说。其实，说白了，我这意见，也是陈仲甫的意见。

在这个问题上的唇枪舌剑，也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根据大多数代表的意见，在党纲上还是只表达“联合”之意而不表达“上下级”之意。

刘仁静耸耸眉毛，不再说话。他已经猜想到国际代表马林将为此冒火。

黄亚洲著

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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