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诗 能干什么
2016-02-21 06:02:36 来源:长江日报

去年秋天,我们在403国际艺术中心用6000多册精美的《汉诗》垒砌了一面“汉诗墙”。揭幕当日,收到了许多来自当代汉语诗歌创作前沿的重要诗人的贺辞,“我们砌墙,是为了推墙”,这句话大致可以概括诗人们的共同心声。我们通过“砌墙”来确立一种诗歌标准,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推倒这堵矗立在诗人与读者之间的人为的藩篱,让诗歌走进大众的日常生活中。

“公共空间诗歌”活动最近几年在武汉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从地下(地铁)到地面(书店、咖啡馆),各种形式的诗歌推介活动层出不穷。这一方面昭示着物质化时代普罗大众的精神渴求;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诗人们试图打破壁垒走向公众的强烈愿望。只有当诗歌不再被视为“怪物”,不再被束之高阁之时,它才可能参与进人们的日常生活里,其超越时空的精神导向力量才会逐渐显现出来。

“一首诗能干什么?”这是我曾经在一首小诗里提出的问题。在我看来,一首诗的写作过程应该是写作者对内心世界的“清零”过程,从混沌到澄澈,诗人通过写作打开了“天眼”,让消逝的时光得以重现;而对于阅读者来说,遭遇一首心仪的诗歌如同与另外一个“我”狭路相逢,在两相观照中获得救赎的力量。问题在于,我们该如何从海量的诗歌文本中找到与我们内心遥相呼应的那个对应物,是否真有那样一种“对应物”存在?这对我们的写作和阅读都提出了挑战。长期以来,相对封闭的写作习性在保全写作者个人“纯粹”的同时,也将诗人们置于画地为牢的境地,从不愿走出去到不敢走出去,当代诗歌的现实处境越来越逼仄;而读者呢,因为隔膜而逐渐冷漠,与当代诗歌渐行渐远。这种尴尬僵持的现状如果不能在“人之为人”的语境下达成和解,诗歌失去的不仅是读者,还有其存在的根基;而读者失去的却是整整一条情感通道。

我固执地认为,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诗人,只要你还有喜悦、悲伤或向往的能力,而诗歌最伟大的地方或许就在于,它能始终以声音和画面的形式将这些情感存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又能够以最朴素而真实可感的形象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反复出现。所谓“人之为人”,即,我们的情感强度虽然会在时光中遭到磨损,但我们却具有自我修复和重建的能力。这是上帝赋予人类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因此,写诗从来就不应该是一种特权,它至多是一种天赋罢了。发现这种天赋,并加以发掘,这是每一个写作者的本分。至于阅读者,则需要尽可能地打开感知触须,让审美的认知区域越来越宽阔,越来越活跃。

从错愕、讶异到赞许,公共空间诗歌活动在武汉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匆忙行进在上下班途中的人终于发现,身边原来贴着牛皮癣广告的地方被色彩鲜艳的诗歌广告牌取而代之了,一些美好的字句闪烁在他们的脑海里,让每一段过往的生活都值得回味。

这期“湖北诗歌现场”所展示的作品基本体现了2015年度湖北诗人的写作面貌,这些诗作大多曾在地铁诗歌牌上出现过,从一晃而过到静心揣摩,我相信,您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诗人的专列,每一位身在途中的人其实都搭乘着这趟诗歌的顺风车。

张执浩,1965年秋生于湖北荆门,1988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现为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汉诗》执行主编。主要作品有诗集《苦于赞美》、《动物之心》、《撞身取暖》和《宽阔》,另著有长、中短篇小说集多部。作品曾入选200多种文集(年鉴),曾先后获得过中国年度诗歌奖、人民文学奖、十月年度诗歌奖,第12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诗人奖,首届中国屈原诗歌奖金奖,第六届湖北文学奖(2014),第九届屈原文艺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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