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音符·记忆中的那个自在而苍凉的赵传已经远去，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愉悦感

文/黄披星

新一季《我是歌手》没有大的突破，但这些成名歌手的演唱现场，还是可以让人明显感受歌手们在音乐才能上的积淀。不过有些只能说是用遗存的才华在对比着。像赵传这样曾经十分优秀的歌手，很快被淘汰出局，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我在听他唱《大地》的时候，期待感是快速下降的，更多的是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像这样一首老歌，观众期待的是音乐上的参与和共鸣，而普通话版本的《大地》完全达不到这个效果，这很显然有演唱语言选择上的失误。就好比Beyond的音乐不可能穿着西装来演唱，因那肯定不是Beyond的原有风格。

从他一次次依然十分高亢嘹亮的声音中，也能体会到那种迟暮感。他唱得太用力了，几乎是一种挽留式的。正是这样单枪匹马的全力挽留，才使得他的音乐听起来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中，记忆中的那个自在而苍凉的赵传已经远去。他变成音乐上的“不得不”，而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愉悦感。

看起来是他的整体表演形式上的单调，造成了观众欣赏上的不满意。应该看到，现在的流行音乐已经是讲究“色香味”俱全的时代了。“色”是音乐上的可看性，甚至有时候演唱上好看比好听还要重要，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香”在音乐上是指编曲方式，它需要姜葱蒜之外更多的各种香辣调料；“味”虽然是基础，却也是个人风格的立足之本。由此看来，赵传的表演不被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更深的原因是，他没有新的东西——只剩声音了。让人感觉他在吃老本。也可以这么看：音乐需要的思维或是思想上的更新，一旦没有跟进的时候，形式上会带来一种表演上的疲惫感，而这一切直接反馈出来就是——“落伍”了。音乐跟其他艺术是一样的：思想决定形式，形式决定活力。没有人可以在原有的声音资本上一劳永逸。

从赵传的演唱可以验证流行音乐的基本问题：流行音乐是如何成为经典的，又是如何过时的？成为经典需要的是音乐时机、主题的代表性、形式上的开创性。这是曾经的赵传。而音乐的过时，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思想的落伍。它导致了主题的缺失和形式的无力。这是现在的赵传。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觉得崔健对待摇滚音乐态度的可贵。

当然也可以说，在音乐中一个演唱者跟一个创作者的处境是不同的。创作者需要不断更新观念来坚守自己的音乐活力，而演唱者尽管可以守着声音，却很难守住观念。

我们会怀念赵传当年十分超前地唱起“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那种真挚的表达令人内心激越。那是音乐开始独立面对自己的经典时刻。而当音乐开始自我寻找更深的时代印记时，仅仅回顾不足以完成我们的期待。我们需要音乐告诉的部分，已经远远超出简单的启迪和个体醒悟。音乐需要面对更深的超出娱乐常态的有效见证。我们都希望：真正的音乐需要不断活在“剃刀边缘”。

歌手包括任何有担当的艺术人，不会容忍自己总是重复自我。这是对艺术最基本的要求。

黄披星音乐教师。创作以诗歌为主，兼有音乐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