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女情书”抚慰了我们的记忆
薛舒
《两个父亲》是这本书的名字,也是其中一篇散文的标题。然而阅读,却是从“眷村”开始,就好像进入村口,看到耿直欢乐的父亲出场,美丽的戏剧化的母亲亦出场了,然后是我,充满好奇而又心思缜密的天真女孩。再然后,群架打得头破血流的男孩,被母亲扇着耳光拖着头发往家赶的“失足”女孩,并不受宠的宠物狗“嗷嗷”叫着,从一家窜到另一家,那些永远不会关闭家门的房子,成为村里孩子们游戏的站点,门内总有一个成年女人操持着她们擅长或者勉为其难的家务,教训着自家或者邻居家的孩子……然后,我们看见,继父出现了,以默片的方式。
十五岁是一个分界岭,继父从生父手里领到一枚沉重的接力棒。生父以快速短跑的方式完成了他短暂而又激情四溢的生命,而继父,却是长跑,漫长的后半辈子,把十五岁的孩子跑成了花甲,把五十岁的自己,跑成一个九十九岁的耄耋老人。
继父与生父互不认识,可他抚养了他的五个孩子到成年。他过世后,她有时会想:在另一个世界,会有一个胖胖的、浓眉大眼、满脸笑容的男人去见他,跟他说:“孙先生,你好,我是袁一。”然后这一胖一瘦的两个人会坐下来。继父会与我的生父谈话,告诉他我们是怎样长大的。
很少有人这样写自己的生父和继父,读到这一段,感动与哀伤,一并侵袭而来。
阅读《两个父亲》,便是阅读一个人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在我眼里,却是被赋予了文学的色彩。对心灵有着幽微关照的文字,不事张扬地抚慰自己,抚慰阅读者,抑或,用她的记忆,唤起我们的记忆。如此,话题回到最初,那句封面上的话,“人不能太有故事,有故事往往要遭逢变故。”
我们终其一生经历着变故,同时为自己的内心创作生命的故事。如同书中所说:他保持怀疑,却又无法证实自己的怀疑。因此选择不信任记忆,也不信任遗忘。让事实停留在某处,某个无法界定却也无法抹除的某处。
《两个父亲》袁琼琼著四川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