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刘敏
三度落后,三度扳平,C罗几乎用一己之力将葡萄牙送入淘汰赛。
葡萄牙第三次落后,发生在C罗刚扳平比分不久,C罗因此暴怒,青筋鼓起、蹬地怒吼。转播镜头捕捉到了这一画面。看到这一幕,我为C罗和葡萄牙捏把汗,担心他情绪失控,陷入埋怨队友的情绪,或者开始发泄式的个人蛮干。但这两种情况似乎都没有发生,C罗用自己的进球将比分再度扳平。
C罗是这支葡萄牙队唯一的巨星。从场面上看,其他葡萄牙球员在比分落后时,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求胜欲,他们甚至没有太激烈的情绪波动——直说吧,他们甚至都不愤怒。
与围棋等不同,足球作为一项身体性竞技,既是技战术层面的智力比拼,也是生理层面的身体对抗。也就是说,在足球场上,人的身体——包括肌肉、速度、情绪等,是必须直接出场和在场的,是决定性的力量之一;是“我在”,而不仅仅是“我思”。
竞技体育是和平的战争,愤怒有时是必要的。作为生理现象,愤怒是肾上腺激素的增多,它有利于激发身体潜能;作为精神现象,它是对失败的拒斥,有利于激发斗志。是否愤怒,至少在某时某刻,可以成为巨星与非巨星的尺度。
C罗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足球运动员,某种程度上,他比梅西更赏心悦目。网络上流传着关于C罗的传说:比如他抛下女友,凌晨3点进行身体训练,比如他每天要做数千个俯卧撑,比如他大量加练,是最晚离开训练场的那个。我看过一部关于C罗的个人纪录片,他年纪轻轻便坐拥财富和名气,他对镜头说,大意是,我获得了这些,我也放弃了很多,付出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付出。没有炫耀,毫不谦虚,一句话,这一切是我应得的。
C罗绝不温文尔雅,但不是“坏球员”;个性强烈,但算不上有性格缺陷。我并不喜欢那些过于温和、过于优雅、过于礼貌的球员,当然这绝不意味着我为粗野唱赞歌,这样的球员类似历史上那些过分发达的文明——文明但沉闷。
C罗有强烈的自我实现的欲望。请注意,是自我实现,并且是,强烈的。人成为什么样子,并非先天现成给予,也没有一个超验者预设命运,全在于人期待自己成为什么样子,并去自我实现,让自己“成为”起来。自我实现的欲望越强烈,期待的自我越现实。那些关于C罗的传说,他在场上的愤怒和进球,是他自我实现的有力证明。
有位西方哲人,把西方文化分为“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大致说来,日神精神代表着理性、秩序、逻辑、和谐等等,指向人的头脑和理性,而酒神是它的反面,指向身体,是寻求实现自我的强力意志。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是足球场上的“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