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
在地理上找到潜江并非难事,在基因上找到潜江却没有那么容易。
我们会说它有汉江流经,我们会说它属于江汉平原,我们会说沪蓉高速经过,我们会说汉蓉高铁穿越。
我们会说,它一边是关公镇守楚庄王称霸的荆州,我们会说它另一边是号称荆楚门户出产过战国四君子春申君的荆门,我们还会说,往下游往下游,是著名的大武汉大汉口。
我们还会说,我们说鱼米之乡,我们说湖泽遍布,我们说盛产龙虾,我们还会说,我们说楚王细腰,我们说曹禺故里,我们说园林之城。
但是,我们越说越模糊,我们这个图越拼越复杂,越做加法越无力,我们也越说越说不出潜江的模样。
因为我们没有明白这个城市的基因。
寻找一个地方的基因,不一定非要找到他苍老的祖先,哪一个地域没有几个名人和光耀的宗门?寻找一个地方的基因,也无法完全去看地域,在一个和周边水域、交通、物产大同小异的地方,这个城市为什么是这个城市?那个地域为什么成不了这个地域?潜江为什么是潜江?
我们需要知道潜江的模样。
我们要看它的血脉里面,是雄浑还是婉约,是雄关铁马还是厅堂舞剑;我们不能把它搞成男扮女妆,也不能让一个城市去木兰从军,改变性别,我们要把这个城市的基因寻找出来。
是的,我们试图寻找潜江的基因,寻找潜江千年不变的东西。
我们寻找到一条条小河,静水清流而非大江大河;我们寻找到渔民虾庄,我们在渔民虾庄之间,在普通物事上,我们在最基层最基层的民间,寻找潜江基因。
一个渔民和一个虾庄在谈变化,在谈变化与不变。这个世界在变,消费口味在变,他们做鱼做虾,一直在变。不变将会消亡。
潜江,做虾。你要站稳,得有你的独门绝技,还有你虾庄的店名也得出奇才能制胜。霸气的“皇”,温婉的“后”,说自己正宗的“老”,凡跟虾可以挂靠的词,潜江人都拿来做了虾庄名。你会慨叹,真有两下子!对,“有俩虾”。潜江的高速公路出口,恭候着。潜江人做服务,是大服务,潜江人把服务做到点上,做精致,做到细节上了。南来北往的人都来歌舞、吃喝,千年如此。这便是潜江。
在千年的变与不变之间,我们寻找潜江的模样。
我们拨开楚灵王看细腰的缦纱,我们别想“芈月传”里的哪个美人,我们不再看曹禺先生的戏剧情怀。说穿了,这地方千年鱼米,千年清流,千年歌舞戏曲。我们从渔民虾庄身上,看出这么一个地方的基因。精细、认真、执着和传承。这便是一个地方的日常,一个地方的血脉。
是的,我们不可能天天金戈铁马,我们不可能整日守边古城、抵抗洪荒,我们需要生活,这是潜江世代相袭的动力,也是潜江生生不息的基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