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璐

当我们采用一种比较严肃的方式来面对奥运会所传递的价值和精神之时，吉祥物也随之被赋予了这种神圣性的价值。这意味着，假如有人试图损害吉祥物形象，他并不是在破坏某件寻常的事物，而是对奥运精神本身所具备的神圣性加以亵渎

正如你所看到的，本届奥运会的吉祥物名叫“维尼休斯”。根据官方解释，这是一只结合了猫、猴和鸟的神奇生物。虽然形态不明，但显然隐喻着巴西人对本国形象的基本构想。吉祥物担任了奥运会的主要符号形态，因此每一届奥运会总会在吉祥物的设计或选择上动足脑筋。当然，有了吉祥物造型，奥运会在宣传和传播方面自然会便利很多，再严肃的辞令也会显得充满趣味。然而，假如我们把奥运会看成一场人类学意义上的仪式庆典，那么这些可爱的吉祥物就有了更加学术化的称谓：图腾。

图腾的存在，起初绝不是为了卖萌，相反，它是一个标志。在这个标志中，你能够识别出某个特殊群体的存在。在当下，这个特殊群体显然就是奥运会。当你在某件器物上发现“维尼休斯”的形象，你顿时意识到，该器物同本届里约奥运相关；同样，一旦你看到福娃，那这件器物必定来自于八年前的北京奥运。和某些固定的符号不同，譬如说奥运会的五环标志，虽然很明确意指奥运会，但这个符号是高度稳定的，不可以做出任何变化。一旦你将五环的位置加以改变，或者改变其形态，这个符号顿时丧失了意义，令人无所适从。但作为图腾的吉祥物就具备高度的变化可能，无论它是唱是跳，或坐或走，只要确保一些基本的形象特征，你依旧足以识别出其作为奥运会的象征意义。

有了图腾之后，现代世界的“奥运氏族”得以建立。只要你穿上一件带有吉祥物造型的衣服，或者拿吉祥物图画来装饰你的手机，你都在试图和奥运会发生关联。这样一来，奥运会就不仅仅是这些体育运动员的盛会，而更多的人都在依靠图腾崇拜的形式参与进去。当然，假如你穿着福娃的上衣来到里约奥运的现场，多半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这能够表明你曾经是“奥运氏族”的一部分，但是你究竟是否属于“里约奥运氏族”呢？这就让人不好判断了。

当我们采用一种比较严肃的方式来面对奥运会所传递的价值和精神之时，吉祥物也随之被赋予了这种神圣性的价值。这意味着，假如有人试图损害吉祥物形象，他并不是在破坏某件寻常的事物，而是对奥运精神本身所具备的神圣性加以亵渎。同样，他在试图挑战认同其价值的整个群体，即“奥运氏族”。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奥运世界里的“图腾与禁忌”，一切有悖于奥运精神的事物，都被视为该禁忌的组成部分。

现代奥运会的吉祥物标志越来越趋向于组合化，而并非由单一的动物或植物形象构成，表明现代国家对自我价值的认同开始日趋多元，这同整个世界价值观念的变化有关系。既强调了民族主义的特征，也要具备高度的接纳性和包容性，从而吉祥物总显得无比可爱，像一名迎客的儿童。在这名儿童的身上，反映出其父母和家庭的特征，也显示出各种变化和成长的可能性，这些都是一个冷冰冰的商业符号所不具备的。假如奥运会仅仅以五环标志来标识自身，那它就显得像一个巨大的拒斥性的符号帝国，有了吉祥物，这个“奥运氏族”才显得充满活力和友善。尽管奥运会和世界杯等国际性的庆典越来越像一场商业资本的盛宴，但对和平、平等、包容等人类基本价值的倡导和坚持才是其真正有别于纯粹商业庆典的地方，因为人类的精神，才是吉祥物所传递的真正吉祥。

（作者为本报专栏作家）

联合国难民儿童合唱团团员与里约奥运会吉祥物人偶合影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