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何成“时代”

□梅明蕾

虽然谁都拥有对时代的命名权，但真正击中要害并深入人心的命名却不多。这当然有视角的因素，比如以经济发展中的生产力特征来命名，就会有农耕时代、蒸汽机时代、网络时代等等。这样的命名，客观明了，往往容易为公众所认同。而有些命名，或源自于社会风尚，流布于坊间人际，有时说到了点子上，也不由你不心存默契，会心一笑。其中，“看脸时代”或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可说的是最近一期相亲节目“非诚勿扰”上，一位未及而立之年的男嘉宾，开口即坦陈自己做过整容手术，一年内花费数万元，动刀（包括注射）竟高达七八次，且声称，若发现（面相上的）不足，不排除有继续整（容）下去的可能。

女士整（美）容，于今司空见惯，稍有经验的人们，面对擦肩而过的美女，判断其五官的某个部位是否动过手脚，也能基本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大街上的巨幅广告，更显示这个行业在做大做强。

人们心目中，狭义的整（美）容业，传统的目标人群不外年轻女性。然而现实情形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整（美）容有如健康，不分男女老幼。一个“美”字，大有跃升于“真”“善”之前，成为社会上新的硬道理。所以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举凡相亲交友，求学就职、职场升迁乃至日常交往，“脸”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要素，在有些行业或关头，甚至成为关键因素。

容貌乃上天所赐，爱美是人的天性，所谓“面由心生”“看得顺眼”一类的形容，以及相面术的产生，无不显示人“脸”在整个身体中的权重。甚至也很难道明一个人事业成功与否、人生顺遂与否，到底与“脸”有多大关系。既然如此，当科学、医术逐渐发达到连性别都能改变的当今，动用手段使“美”的梦想成真，便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并蔚为风尚。

回说“非诚勿扰”上那位男嘉宾，把自己整成那样最终也未能带走心动女生，其实也在人们意料之中。虽然看脸本就是相亲的重要一环，但一个男人将“脸”看重到那样的程度，总让姑娘们下不了托付终身的决心。

经济条件允许，又能耐得住一时之痛，整（美）容无可厚非。虽然人人都懂，自然最是大美。但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如果“看脸”成为社会交往之必须，且其作用日彰，“看脸”成为一个时代的大势所趋，就挡不住更多的人努力“整”下去。

曾几何时，“内在美”的倡导颇时兴，现今听来有如隔世。那或许是对审美缺席年代的年轻人的劝慰。但“看脸”成为“时代”则同样不妙，那将意味着社会流于浮华，青春缺少重量，造物趋于单调。道理很简单，即便是靠脸吃饭的演员，也要适合一场戏里的不同角色，何况看人，哪能尽看脸，甚至还依着一个标准？

（作者为武汉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