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
家乡的风味名吃很多,但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有三样:味道鲜美、香滑不油、润滑可口、风味独特的刘聋子牛肉粉;皮薄、馅多、个大、汤鲜的王饺儿;润滑鲜嫩、酸辣可口的米豆腐。
每次回到家乡,总要到刘聋子牛肉粉馆大快朵颐一番,总要到王饺儿总店分馆小碗大碗一回。至于那碗让人心有千千结的米豆腐,随着岁月的流逝,街头巷尾的小吃店里已经鲜见。因此,每次得知我要回家,父母总要早早地准备一些,让我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可以解米豆腐之馋。
多年来,父母一直和弟弟、弟媳妇住在一起。勤劳贤惠的弟媳妇做得一手好菜,每每都会让那块普普通通的米豆腐在色香味型上大放异彩。热食,将米豆腐切成拇指大小见方的小块,在开水中过一下,装在碗里,拌上各种佐料,一碗嫩滑酸辣的米豆腐就可食用了,吃来十分爽口。冷食,主要是凉拌,根据各自的喜好,加上各种佐料调拌,味道清爽酸辣。此外,煎、炒、烩,也是弟媳妇常用的烹调方法。
每次回到父母身边,那碗饱含浓浓亲情和家乡风味的米豆腐就一直伴随着我近乎一日三餐。
我对米豆腐的情结还得从小时候说起。那时,每天的餐桌上不是萝卜白菜、茄子辣椒、冬瓜南瓜、豆角扁豆,就是腌菜腐乳、腊八豆辣萝卜,唯一的变化,就是萝卜大小不一、白菜品种不同罢了。吃一回豆腐或米豆腐,那是改善生活。
豆腐的原材料是豆类,顾名思义,米豆腐的原材料就是大米,形状也像豆腐块。豆腐、米豆腐之所以这样金贵,是因为它们都是粮食制成品。在粮食供应紧缺的年代,豆腐和米豆腐也要凭票定量供应就不足为奇了。
自从出门求学,在外打拼多年,豆制品倒是常见常吃,但从未吃到过米豆腐。所以,每次回家都要像当年吃肉打牙祭那样,痛痛快快地吃上几回米豆腐。有时还要去菜市场逛一逛,如果有卖米豆腐的,就会毫不迟疑地上前,找回小时候买米豆腐的那种感觉。
乙未年春节,陪母亲去了湘西的芙蓉镇。一到目的地,迎接我们的除了刻有“芙蓉镇”三个鎏金大字的入口门楼、刻有“王邨”两个红色大字的地标性石碑,和每个游客必须光顾的售票处,再就是那个当年拍摄电影《芙蓉镇》时女主角胡玉音开的、如今仍然在经营且人气依然不错的米豆腐店了。
母亲早就从网上知道了芙蓉镇的米豆腐。在去的路上,她说,一定要吃一碗芙蓉镇的米豆腐,这么大的名气,看看与我们的米豆腐到底有什么不同。因此,我们未入芙蓉镇门,先造访米豆腐店,将那5元钱一份的米豆腐来了一碗。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米豆腐,一边品一边说着:味道是不错,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和我们那里的米豆腐差不多。
是啊,尽管这里的米豆腐名气大得不得了,朴实的土家风情中甚至已掺杂了几分米豆腐崇拜,尽管这里大大小小几十家米豆腐店无一不冠以“刘晓庆”的头衔和罩着她的光环。不过,米豆腐终究是米豆腐,在我的家乡,在广褒的南方地区,这也就是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间小吃。
每次从家乡返回工作单位,父母总要让我带上一点儿家乡的土特产。像什么张老爹牛肉干、木子豆腐乳、辣子酱、菌油,还有手工作坊自制的风味酥食,以及那些农村家庭自制的米泡糖、芝麻糖等等。还有一件事情母亲是不会忘记的,那就是在儿子的行囊里装上个8斤10斤米豆腐。一边装还一边唠叨,能够带的尽量带,回去后一定要放在冰箱里,慢慢吃。
我的脑海里始终印刻着这样一幅画面挥之不去:母亲收拾着、忙碌着;行动不便的父亲静静地坐在一旁默看着,欣赏和满意的微笑一直挂在他慈祥的脸上;弟弟和弟媳也忙前忙后……离别的氛围里充盈着家庭的温馨,就连空气中也飘溢着浓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