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算不算文艺鼻祖?
2016-11-29 06:20:00 来源:长江日报

黄披星艺术研究者。创作以诗歌为主,兼有音乐随笔。

文/黄披星

有文艺界的朋友提到自己对巴赫音乐的推崇,认为个人的鉴赏水平跟听巴赫音乐的关系十分密切,还很认真地建议每个人都应该去听巴赫。这些说法让我觉得诧异,巴赫什么时候成为了文艺鼻祖?

如果仅仅从巴赫的时代来看,那跟文艺其实并不搭界。虽然勉强也可以说巴赫跟文艺复兴有些关连,但其实欧洲的文艺复兴在巴赫的时代已经基本完成。况且,文艺复兴中“文艺”的含义跟我们现在印象中的“文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文艺复兴的主旨是人文主义和个体意识的苏醒;而现在的文艺更多体现为一种个人生活态度。虽然都有个体自我意识加强的成分,但文艺复兴的内涵显然要深刻一些。

而如果从生活的社会背景来看,差异更大。巴赫时代的社会背景其实是很严酷的,宗教势力还是基本上把控着整个社会乃至全欧洲。巴赫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能不能有一种更加优越的生活,来安置自己的音乐现场。那时候的文艺对于巴赫来说,既是精神世界也是生存之道。所以,应面对如此复杂广博的背景来理解巴赫。

当然,也可以简单一些来理解。我一直认为是巴赫让音乐开始变得稳固,也可以说巴赫确立了早期欧洲音乐的主要形式,并藉此引领古典主义音乐的发展。他是类似中国诗歌中的“屈原式”的人物。那么,他跟现代文艺又是如何产生联系的呢?或者说文艺人群对巴赫如此地追随,他们之间的相通之处是些什么?

首先,还是这种稳固感。以《英国组曲》《法国组曲》以及《勃兰登堡协奏曲》为例,我觉得正是这样的乐曲,奠定了音乐交响化的基本策略。也就是说,他使得音乐的主要形式稳定下来,并获得了广泛的认可。这一点跟现代的文艺由于那种飘忽感而需要获得的认可,在体验上有相通之处。当然,这种相通其实是很表面化的——但也是很有趣的联系。

其次,巴赫的音乐能够让人获得一种内置叠加的力量感。像大河奔涌般的《马太受难曲》,具有惊人的宽厚力量;而《d小调托卡塔赋格》,乐曲自由奔放,跌宕起伏,极富激情。这样的音乐现场对于当今的文艺界,仍有力量之源头的内心感应。所以贝多芬对巴赫由衷的赞美之词是:“他是大海,不是小溪。”

还有一点是其内在的精神指引。这一点在巴赫的音乐中更加具体,甚至是他的精神之核。他那无比圣洁的《圣母颂》是宗教独唱音乐的典范之作。高贵神圣,光芒四射——他的歌曲让神性的光芒变得可视可感。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也会有洗礼的效果。此外,音乐本身的那种朦胧感和不可预知的倾向,也适度地安抚了文艺界的朋友们——内心的不时袭来的空洞和焦躁。

由此来看,文艺界的朋友在巴赫的音乐中获取的力量并非空穴来风。当管风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的时代会在某个时刻受到震动。卡拉扬曾经说过:“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聆听巴赫的音乐,这好似清泉流淌经过心灵的音乐有助于我校正听力。”

这句话似乎也给文艺人群对巴赫的向往做了很有效的注脚。巴赫是被塑造成了文艺的鼻祖。他甚至也被固化成了较为庄重的一幅表情。

当然,喜欢巴赫肯定没什么不好,就像做人文艺一点没什么不好,我们对巴赫的推崇再多也是合理的。但我们应该记住:音乐永远不是从摧毁开始,而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开始又一轮更加有效更加平衡的构建。我们热爱音乐,应该热爱它最接近建设性的那一部分。就像巴赫那样,在开创中建造了属于音乐的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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