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学

想弄清世界的样子

这个时刻，我经常被眼前的情景震到了：一个哇啦哇啦讲着我听不懂的方言的女孩，长发披肩，眉头紧锁，然后双手托着一张纸，然后那纸在桌子上诡异地走来走去。

2013年，我看了电影《致青春》，看到镜头里脏乱的宿舍，年轻的脸庞，无厘头的小青年们不务正业，心里泛滥起一阵愤怒，难道所谓的青春就是这样吗？难道所谓最好的年华却和创造、奋斗、努力、正事无关吗？然而，一转念之间我就释然，挥霍青春的时候总是伴随着群体无意识，我们的青春不也是这样吗？回想起来又苍白又嘈杂，既无望又短暂，到了最后，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一次我在哥大校园里的电影放映会上，看一部有关拐卖儿童的电影TradeofInnocents（《纯真的交易》）。社团小伙伴买了几袋袋装的玉米片发给大家，在电影放映前先做了一场有关电影的热场活动。我第一次见识哥大本科生的活跃。一个印度女生跳起来说：“我们这个组织致力于保护儿童权利，防止人口贩卖和性侵犯儿童。”

另一个来自泰国的年轻女孩马上跳起来说：“我来自泰国，我建立了一个人权保护组织，我是这个组织的联席主席，我们研究各种人权和妇女权益保护问题。”

小小的教室一时间成了游说室。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五味杂陈的羡慕。青春是不可退还的货币，你没有好好使用，怪谁呢？我的内心一瞬间明白了电影《致青春》中主题歌曲里所传达的情绪：

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

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

贪恋的岁月，已被无情偿还。

骄纵的心性，已烟消云散。

这年华青涩逝去。

明白了时间……

当我最终觉醒，失去理智般地决定无论考到什么学校也要去美国的时候，我其实只是想弄清世界的样子。我在30岁的清晨飚着车疯狂地赶到托福考场，固执地要完成我人生的最大梦想，先生每次在我离家之前，都会在睡梦中迷糊地说一句——“这次别再考砸了”。我一次一次地在考场登记处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每一次，都看到黑色的签字笔签下的一长串逼近上世纪90后的年纪，从上到下看一遍，我毫无疑问比所有登记的人都要大，那黑色签字笔的笔触仿佛在流着血一般，发出一种嘲笑，让我羞愧地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晚上，我一遍一遍地登陆太傻、寄托等留学论坛，一遍一遍刷着帖子，屏息凝神地观望各种信息，然后和论坛里的小朋友讨论机经到底有没有用，共同叹息和哀怨今年美帝录取的形势是不是不好。我似乎往回穿越了时空，成为这些年轻人中的一员。我觉得那个场景有点滑稽，好像是在为我无为的青春买单。大学时代，你在干吗呢？

范海涛著

机械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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