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二七部队(台湾民主联军)
我是又回到埔里后,才加入二七部队的。在埔里武德殿,人家都分好睡的地方了,我没地方,谢雪红说:“睡我旁边好了。”我睡在她旁边,这样才听到他们的许多话。好多干部过来跟谢雪红和杨克煌讨论工作,里面就有陈文茜的七舅公何集淮。
有次我听到谢雪红说:“台中如果解放了,要把最大的路命名为‘雪红路’。”杨克煌就骂她:“什么雪红路!牛屎路啦!”
我听了,对杨克煌印象很好,觉得他人正派。杨克煌后来在内地和谢雪红结婚,日据时代两个人坐牢时就恋爱了。杨克煌先出狱,家里让他结婚,谢雪红知道后很生气。
有个钟逸人,写过《辛酸六十年》,说陈明忠“二二八”时给“支那军”打伤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因为我没赞成“台独”。他说自己是二七部队队长。黄金岛说他胡说八道,他从来没打过仗。至少在埔里,我也没见过他。还有一件事,我第二次坐牢回来时,《人间》去采访黄金岛,又来找我,说在你对面山里打仗的黄金岛提到你。黄金岛还说,谢雪红给钟逸人十万块去买粮食(当时可以买二十公顷土地,一万块可以买两甲),结果他跑掉了。《人间》把这个写出来,钟逸人要告《人间》。
后来我就说话,当时我在啊。我们在埔里因没钱买青菜,每天都吃罐头。
我回到埔里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九日,二七部队开会。谢雪红宣布,二七部队改为“台湾民主联军”。有个新闻记者蔡铁城(五十年代被枪毙)就说:“埔里是台湾的重庆。”大家听了很振奋,埔里是重庆,就是革命的中心啊(就像重庆是抗战的中心一样)。大家就朝天鸣枪庆祝。
谢雪红去苏联学习过,有军事知识,她知道埔里守不住。只有乌牛湳桥这个地方可以守。国民党的部队来,一定会经过这个桥,他们如果冲过来,埔里就守不住了。
所以谢雪红想要把部队带到雾社去,山里面可以打游击。她去雾社联络,我没有跟着去,因为我不是她的亲信,情况是后来雾社的乡长高聪义告诉我的。她找高聪义,高说:“我们这里的人,经过‘雾社事件’,死了十之七八;活下来的小孩子长大了,参加高砂义勇队,又死了三分之二;如果再参加这个,我们就灭族了,所以我们不希望你们来雾社。如果个别人要参加,我不反对。”所以只有十几个人跟着谢雪红下山。谢雪红因为之前听到我想要带着埔里的少数民族去支援高雄,就把这些雾社的少数民族给我带,我后来跟别人说我们是“突击队”,实际上是敢死队。
陈明忠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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