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林

前几天哥哥发来一张照片，他给父亲挂清，把坟上的草割了、烧了，当天我睡午觉就梦到了父亲。七年了！清明节我只回去过两次，父亲一定又是在念叨我这个小儿了。父亲走时，正是我人生的低谷，离了婚，百无聊赖，万般酸楚。

父亲是大山里的农民，普通得像山里泥巴一样。村里人叫他摆子（瘸子），叫母亲瞎子，母亲眼睛瞎是小时候被癫狗咬过，就是这对摆子瞎子夫妻却养育了6个孩子。父亲的摆子是修运河时左脚被岩头砸断的。父亲还有一个“雅号”木匠。架梁立屋，装犁修耙，他样样都会。农闲时，他总是被东家请、西家求，回到家把工钱一分不少地交给母亲时笑得最灿烂。父亲打渔的手艺也堪称一绝，自己织网编篓，村里人都喜欢与他一起出门，他只要到河边走一回，洒一网便百发百中。亲戚家过生日，母亲拿不出钱送礼，父亲便到河里钻个迷子（潜水），准能摸出个团鱼来。下雨涨洪水，父亲马上扛起网冲向河里，回家后脸盆脚盆都会是装得满当当的鱼。姐姐们便把大的活的挑出来背到街上卖，小的死的留给家人吃。

前几十年，一直在外漂泊，等到在长沙把家安顿好准备接父亲来住时，他却又瘫痪在床走不动了。母亲说，他最想到长沙去，可惜没有这个福气。父亲走的前几年，都是母亲和兄嫂姐妹照顾，我这个小儿子因为是公家人，只有打电话慰问的份。现实中父亲虽未到长沙，但他多次在我的梦里却到了长沙。母亲说这是他不放心你，时时在保佑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