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用彤与熊十力
用彤先生对熊十力先生的学问十分佩服,查《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很少引今人之说,而于《鸠摩罗什及其门下》一章中,论述鸠摩罗什赠慧远偈中引熊十力先生说约千言。
读佛教典籍最困难之处在于对其名词概念及其相互之间关系的理解,而一般的佛教著作对这些名词概念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多无解释,而一些佛教的辞书往往也是用佛教自身语言来解释名词概念,读者也不容易弄懂。
有鉴于此,用彤先生曾建议熊十力先生对佛书之名相作一解释,以助学者。因而熊先生撰写了《佛家名相通释》。在此书“撰述大意”中说:“本书所由作,实因授《新论》时,诸生以参读旧籍为难。而友人汤锡予适主哲系,亦谓佛学无门径书,不可无作……”此亦用彤先生佩服熊十力先生的佛学之一证明。
又据载,关于熊十力先生思想之转变,或是为用彤先生最早了解到,1930年1月17日《中央大学日刊》发表用彤先生演讲词提到:“熊十力先生昔著《新唯识论》,初稿主众生多元,至最近四稿,易为同源。”现在研究熊先生思想的多以此为据。
熊先生不通西文,但他对西方哲学的了解却相当深刻,据载用彤先生常谓:“熊十力虽不通西文,但对西方哲学的理解,比一般留学生还强百倍。”现在研究熊先生思想的,多认为熊先生受柏格森思想的影响。但牟宗三认为,熊先生与柏格森在于解析现象一端颇为相似,但柏氏对现象的解析是消极的,算不得什么,《新唯识论》却了不得。
牟宗三认为:“此点确是大事,因为这是划时代开新纪元的作品故也。”这一点牟宗三在与用彤先生谈话中透露过,用彤先生表示亦有同感。根据这些记载,可见用彤先生对熊先生的学问十分佩服。
用彤先生于1922年由美国回国,任教于南京东南大学哲学系,据钱穆先生《师友杂忆》中记:“锡予在南京中大时,曾赴欧阳竟无之支那内学院听佛学,十力、文通皆内学院同时听讲之友。”(按:南京中大指南京中央大学,而其前身为东南大学)用彤先生是这时认识熊十力先生的。以后他们又同在北京大学哲学系任教。现查《熊十力全集》,其中熊十力先生给用彤先生的信有三封,其一大约写于1932~1933年之间:
与锡予
看《大智度论》,镇日不起坐,思维空义,豁然廓然,如有所失。如拨云雾。如有所得。如见青天。觉身轻如游仙。惜此境暂而不常。
这封信说明,熊十力先生读《大智度论》而有所悟,他把当时之情形告诉用彤先生,可见他们交谊之深。
汤一介著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