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身边的暗星伦纳德张楠

在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璀璨的群星中，伦纳德·伍尔夫的熠熠芒焰总是被他的妻子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盛名所遮蔽，以至于当他的姓氏伍尔夫被单独提及时，人们想到的，往往是弗吉尼亚和她隽永的现代主义创作。

然而，说伦纳德是弗吉尼亚身边的暗星，这是世俗皮相之论，名实不耦。在一篇悼念她的文章中，伍尔夫的密友韦斯特曾写到，她的名字意味着纤柔和纯洁，而姓氏则暗含锋利的尖齿。韦斯特的解读，不止准确地刻画出弗吉尼亚·伍尔夫身为女性作家和智识精英，既敏感细腻又犀利睿智的特征，也巧妙地捕捉到弗吉尼亚和伦纳德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关系实质。

的确，在多重意义上，没有伦纳德，也许就不会有二十世纪文化思想史上那颗灿烂的明星——弗吉尼亚·伍尔夫。

弗吉尼亚在她著名的文章《贝内特先生和布朗太太》中，曾亦庄亦谐地告诉读者，品读小说中人物的精魂可是一项重要的本领，因为它让我们学会如何识人，这对我们的婚姻、友情和事业都至关重要。在她最具政治和社会深意的小说《达洛维夫人》中，女主人公克拉丽莎虽然有着英国上层社会女性的浅薄和虚荣，却又能敏锐地洞察人物的心灵，包括她年轻时的恋人、如今的朋友沃尔什，还有她的丈夫达洛维。在小说接近尾声处，克拉丽莎一度萌生轻生念头时，她想到理查德给予她的幸福，再没什么能比得上他们日出日落朝夕相伴的快乐了。

弗吉尼亚和伦纳德当然和小说人物达洛维夫妇有诸多不同，然而克拉丽莎的思绪却预示了弗吉尼亚临终的想法。1941年3月，在她投河自尽前，弗吉尼亚在给伦纳德的字条中写道，“你给了我最大限度的幸福。你在每一方面都做到了任何人所能做的一切……我相信，再没有哪两个人会比我们在一起时更快乐。”

伦纳德把弗吉尼亚的骨灰埋葬在他们院子里两棵榆树其中一棵下面，他俩曾把这两棵手牵手的榆树叫做弗吉尼亚和伦纳德。在她的墓碑上，伦纳德刻下了他最喜欢的弗吉尼亚的小说《海浪》中的最后一句话：“死亡是敌人。我朝你冲去，不屈服也不退缩。啊，死亡！海浪在岸边粉身碎骨。”

（摘自《东方早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