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汛情切忌浪漫主义
□肖纯(浙江媒体人)
多年不遇的暴雨让南方很多地方沦为泽国,景观设计师俞孔坚发出了“我们为什么非要做五十年一遇的防洪堤”的诘问。
这是俞孔坚2014年的一篇演讲中说的话,时下再次引起关注。作者的生态理念形成时间更早,从他多年来规划设计的作品就不难发现。
俞孔坚希望人们首先改变对水的态度,与洪水为友。据他研究,即使把所有防洪堤、大坝全部都炸掉,洪水能够淹掉的国土面积才0.8%,极端情况下才淹掉6.2%。认为中国防洪防了几千年,实际上只为0.8%的国土。
作者显然回避了一个问题:这0.8%的国土恰恰是长江中下游、珠三角、江淮黄淮等地势低的区域。为了河流能“自由奔流”、人们能“与洪水为友”,就置中国人口最集中、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于不顾?
其次,修堤坝并非中国特色。欧美、日本一些重要河流不仅筑堤坝,甚至沟渠化建设,以满足巨大的航运需求。只是因气候不同,外国堤坝没中国这么明显。
不同于欧美主要地区的海洋性气候,中国中东部属季风性气候。韩国日本虽也属季风气候,但海洋性明显。所谓海洋性就是全年降水分布均匀,河流全年水位变化小,季风性气候反之。因此国内河流筑上高坝,是因地制宜。
该学者在台州永宁江、金华燕尾洲、中山岐江等多条河流有生态修复的成功实践,值得国内同行学习。但上述河流“体量”无法跟长江、珠江、淮河、黄河相比,不能一概而论。
人类发展的进程,本身就是对自然改造的历史。而城市的出现,正是该历史进程的高潮。工业化和信息化更加速了这一过程,也带来了诸多生态环境问题,于是人们开始反思。
但这绝不等于盲目回归“原初的自然”,而是要求我们在规划、建设、治理城市和河流时,论证更加严谨。发达国家河流也有堤坝,但相应的生态补偿措施发展时间长,比我们成熟,比如在河流主航道兴修水利,航运灌溉功能不大的航道或航段保持自然状态。必要地段,甚至开凿专门供鱼类洄游的“动物运河”。
汛情讨论,不能流于理论空想和浪漫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