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蔡欣星

每天上午8时，66岁的高建军和妻子徐焕喜都会准时出现在武昌户部巷附近，开始一天的刷子生意，如上班族般有规律。

夫妻俩做了30多年刷子，下过岗，创过业，后来做了个体户。“做刷子不怎么挣钱，可是每天按时出摊，我感觉自己像还在厂里上班一样，心里有寄托。”高建军说。

下岗创业，借钱才能发出工资

1981年，下放到江夏农村多年的高建军终于回了家，顶替母亲的职位，进了武汉健民制刷厂。高建军说，他的姑父新中国成立初期就在做刷子生意，母亲在姑父的店里帮忙。公私合营后，母亲去了制刷厂。“我十几岁就在家里帮忙做刷子，哪有看不会的”。

在制刷厂工作的14年里，高建军做到了车间主任，民用刷、工业用刷都会做。1995年，制刷厂倒闭，高建军下了岗。于是，他琢磨着自己创业，找了原先厂里的12名同事，筹集了12万元资金，注册登记了黄鹤楼制刷厂。

高建军参加工作后一直住在户部巷，家里只有几十平方米面积。创业时，12个人每天就在他家做刷子。刷子做好后，他们就送往各大商场代销。有些商场生意好，刷子卖得快，工人的工资就能按时发；但有些商场当时已经不景气，加上刷子的机械化生产已经普遍，手工刷销路不算太好，因此商场拿不出周转资金时，便用物品抵销。

高建军说：“当时的利济大厦欠了我1000多元刷子钱，说是拿东西抵押。没办法，抵押了一批钢笔回来。我只好先找朋友们借钱，把大家的工资开出来。”

1999年，高建军最终放弃了黄鹤楼制刷厂，在家门口架上一块广告匾——“高兴昌制刷”，与妻子一起做起手工刷小生意。生意好时，夫妻俩一天也不过能挣到几百元。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就靠刷子生意被他们抚养成人。

会做30种刷子，手指已变形

由于位于户部巷的住处拆迁，高建军和妻子搬到了白沙洲，两台用了几十年的做刷子的机器一直留着。

“你看这种刷子，叫标牌滚筒刷，是抛光用的工业用刷，最难做了。”高建军拿出前不久做好的一个滚筒刷说，“这种刷子光打孔就要打1300多个，就靠打孔机一个个地钻。”

夫妻俩的小生意有分工，高建军负责采购制作材料，以及木头成形、打孔。刷子的制作材料里，最重要的区别就是刷子毛。除了花色，就看是不是野鬃毛。“野猪身上的毛硬一些、长一些，质量也好些。家养的猪身上的毛较软，也没那么长”。是不是野鬃毛，高建军一眼就能看出。

高建军夫妻俩做的30种手工刷有一个极易辨认的特点，就是能在刷子背面看到鬃毛被一团团串起的纹路，而机械化生产的刷子背面则是光滑的，不会看到走线。这道工序由徐焕喜完成。她把买回的鬃毛分成正好可以穿孔的量，然后用一根尼龙绳串起，把鬃毛穿进孔里，再用力把绳一拉，一小撮刷毛就固定好了。一把刷子有多少孔，这个动作就要重复多少次。

由于拉绳固定需要用力，徐焕喜的右手手指常常被绳勒出血，戴着顶针都没用。后来，她就给手指缠了厚厚的胶带。但时间久了，她的手指还是不可避免地弯曲，右手食指上生了厚厚的老茧。

高建军说，自从户部巷被打造成旅游景点，买手工刷的人挺多。他们做的大部分是民用刷，工业用刷也有人专门定制。儿子经常劝他们不要再做刷子了，但他们不想就此停了。“我考虑以后能不能租个亭子继续做。”高建军说。

高建军和妻子徐焕喜在刷子摊前朱靓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