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死辱母者”事件的背后
2017-03-28 12:42:25 来源:汉网

经济下行时代,民营企业与高利贷的纠葛

据《南方周末》报道,辱骂、抽耳光、鞋子捂嘴,在11名催债人长达一小时的凌辱之后,杜志浩脱下裤子,用极端手段侮辱苏银霞——当着苏银霞儿子于欢的面。匆匆赶来的民警未能阻止这场羞辱。情急之中,22岁的于欢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乱刺,致一人死亡,两人重伤,一人轻伤。

一起高利贷引发的杀人案为何能引起民众的如此之大的愤怒?

观察者网没有援引媒体报道,只是贴出了山东聊城一审判决书。笔者看完后,尽量客观总结出以下:1)讨债方用十分难听的话辱骂、用鞋扇耳光、露出下体但被同伙制止。2)警方来之后,说了“恁要账归要账,不能打架”,随后便走出接待室,据被告人笔录说是出去了解情况,但于欢姑姑于秀荣说,警方打算开车离开。3)警方走后,讨债方不让被告人离开,让其坐在沙发上,被告人拒绝,讨债方殴打被告人,被告人便刺了受害人。4)案发后,警方又进了接待室把被告人带回派出所。

“刺死辱母者”中讨论的是孝道与法理的冲突(高利贷暴力催收借款,指使黑社会流氓侮辱被告人及其母亲,被告人愤起杀人,而不是隐忍不发),警方不作为(没有立刻解救被告人及其母亲),法院量刑过重(故意伤害与防卫过当之争)这些问题。笔者认为,该事件本质上是非法融资(民间借贷/高利贷),黑社会组织的问题,而某些媒体用表面的问题掩盖真正的问题,回避需要面对的真相。

实际上,于欢及其母亲的悲剧,只是中国现状的缩影。

在整体经济下行的背景下,银行缩紧信贷,民营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资金短缺,借贷需求旺盛。借贷行业逆势繁荣,进入黄金时代。民间借贷的高风险伴随着高利息,如本案中10%的月息,假如是复息,那更是高的吓人。在高返佣制的促使下,黑社会--这个古老的职业,自然成了高利贷的催收者。催收者与欠债人之间,矛盾日益深重,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在“刺死辱母案”中,只提到于欢母亲苏银霞借款135万。实际上,2015年至2016年期间,苏银霞以及山东源大工贸有限公司共有9起诉讼,涉及金额接近2000万元。其中大多是借款诉讼,意味着苏银霞多方举债,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苏银霞败诉后,曾被强制执行,涉及金额1700多万。当债务越来越多,利滚利,最终崩盘。当超贷、共债成为常态时,债务人不止一家,催账人都想得到高返佣,于是就有了逼死债务人,或者债务人不堪重压杀死催债人的恶性事件。这是冰冷而残忍,却又无解的答案。

在太原、聊城这样的三四线小城市,苏银霞的遭遇不是个案,冠县工业园区内,不少企业得不到银行贷款,宁可铤而走险,互相担保向吴学占借高利贷。案发后,园区内22家企业联合凑钱帮助苏银霞打官司。民营企业无法像国企那样承受住经济下行的冲击,经营不当,残存着最后的希望,或许是对自己创办的企业有着无法割舍的感情,转而去借高利贷,期望奇迹能发生,盘活企业。也许,随着钢价的上涨,苏银霞可以等到这一天。

经济下行时代,民营企业生存不易,借贷并无不可,只是由于“劣币驱良币”,高利贷盛行,黑社会作为打手,害人害己。当极端事件和负面新闻集中爆发时,如裸贷门事件、火车司机杀人案等,借贷行业将全面收紧,监管部门强势介入,把高利贷踢出局,重建行业规范。同时,在催收欠款方面,须画出一道红线,法院强制执行应强硬有力,不要给黑社会暴力寻租的机会。

于欢不是第一个高利贷暴力催收的受害者,但笔者希望他是最后一个。娱乐业与借贷业的繁荣,足够审视这个纸醉金迷,野蛮冷漠的世界。(王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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