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渐老,想趁着他腿脚灵便的时候,带他出去看看。朋友建议,去台湾吧。我知道朋友的用意,因为我们的父亲这一代人对台湾怀有别样的感情。而我们又何尝不是。有一天在武大校园里遇到一个一身运动打扮的女人,朋友走远了几步之后告诉我,她是台湾人,50多岁了,在武大读博。我好奇,说她的普通话说得那么好。朋友说,当然了,她父母是国民党退守台湾的老兵,她是第二代。我立刻职业病爆发,产生了想要了解她父亲的一生以及她的经历的冲动。
不过我想,有想去看台湾、了解台湾这种冲动的人也许不在少数。几个月前,我去市民之家,想要办理台湾通行证的加签,才发现这个办事大厅人声鼎沸、几个窗口马力全开,仍然要排长队。我到中国银行去办业务,也碰到了忙着换台币的市民。
了解的冲动源于长久的隔膜
2009年,一本台湾普通青年廖信忠写的《我们台湾这些年》,忽然成了轰动两岸的百万畅销书,而这本书的主旨在于讲述台湾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我们台湾这些年》里有这样一段话:“关于真正的台湾,你又了解多少?这是我常常问大陆朋友的问题。我明白,对于很多大陆朋友来说,台湾往往只是一个空洞的政治概念;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台湾过去30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台湾普通民众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其实,台湾30年来的社会巨变,绝不亚于改革开放30年的大陆。”
这段话倒是点出了这些年赴台的旅行热以及图书热背后的原因:了解真实的台湾,而非那些空洞的政治概念或者电视中的选举新闻。而这本书恰好提供了一个平民视角,书中既有“台湾的第一家麦当劳开业”“二十世纪80年代初小学生喜欢的电影明星”这样的日常生活,也有“蒋经国死后的‘宫廷斗争’”“陈水扁当选台北市长”等大事件。廖信忠想要表达的是,“这30多年的社会巨变,也给我和我的家人,留下了许许多多令人难忘的欢笑与泪水。读完本书,您多半会感叹一声:这些年,原来大家都不容易!”
这句话引来了很多读者的共鸣,似乎久别重逢的老友,彼此询问“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啊”,叙叙而谈之后唏嘘感叹“原来大家都不容易”。这本书的副标题也很有意味——“一个台湾青年写给13亿大陆同胞的一封家书”,并将封面设计成了“航空加急”信封的样式,邮票则是由台湾直达北京的。
而上周,《台北女孩看大陆》一书登上了豆瓣最受关注的非虚构类作品榜第2位。
作者茶茶在书中这样写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纯纯(蠢蠢)的台北女孩,来到北京后,写出自己对大陆的一点点看法。作者土生土长台北女孩,意外选择北京读研究生。不蓝不绿非纯本省非纯外省,对经济政治不明不白。内容可能很轻松,也可能(一点点)沉重……本书能告诉你的,就是一个台北女孩眼中的大陆风土人情。”
借他者之眼来反观自身
我们与台湾隔膜如此之久之深,以至于台湾青年写台湾的书能够爆红,而台湾青年写大陆的书同样能掀起热潮。我们不仅需要了解他者,而且还想借他者之眼来反观自身。
而说实话,这个80后台妹对大陆的书写仍然是蒹葭苍苍的迷离。比如她写对大陆男生的印象,拼命赞叹台湾妹到大陆来之后的“受宠若惊”,毫不吝惜地赞美大陆男生的慷慨、责任心、包容力强。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大陆男生愿意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车子房子都准备好,钱甚至愿意给你管。”“我和台湾朋友惊叹,大陆女生真幸福啊!”
好吧,如果她有兴趣,也可以关注一下众多电视台都开设了的情感调解栏目以及与男女情感有关的社会新闻。
由于大脑只占人体重量的5%,而消耗的能量却占到20%,为了减少消耗,我们的大脑经常会关闭一些“求真”的区域,而诉诸于感受、直觉。对于我们不熟悉的地区、人、事有时也是如此。
对台湾的触摸,从张晓风、张曼娟的散文开始,一路路过陈映真、杨德昌、侯佩岑,终于抵达了普通人的视角,虽然有失偏颇,毕竟离真实更近了一点。
本报记者刘晓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