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外国语学校高二(3)班金蕾
我的童年时,遇到画糖画的人,须得几分运气。画糖画的功夫全在一双手上:熬糖浆时要把握火候,火候正好时,甜蜜的味道会寻着糖浆咕咚咕咚的翻滚声钻进耳朵,甜甜痒痒地,一个劲撩拨我;执勺要稳而有力,面对光滑的大理石板绝不怯场,拿捏好劲道,手腕皆是学问,随性挥洒,勾勒一幅画。发明糖画的一定是个诗人,用转盘决定运气更是绝妙的吸引,那种不知结果的等待,看似很短暂地幸福地煎熬。眼睁睁看着沾满糖渍的木棒像四平八稳踱过我想要的玩意儿时那种不甘心和失落,或者转到了龙、飞机、蟠桃(百年难遇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时的不可思议和狂喜,都让我喜欢得发疯。跟糖的味道几乎无关。我喜欢它,还有一个无关风雅的原因:爸爸妈妈觉得不卫生不让我吃。但是他们越是不让,那东西就越是有极大的诱惑,我就越是想要去感受。
但那毕竟是小时候。人都会长大。那天走在路边,惊遇到一个坐在街角不起眼地方的糖画人,依旧原样。猛然发现,我早已没有去碰碰运气的冲动,不屑的态度与当年神圣的期待相差甚远;虽然糖画已申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甚至据说糖画的始祖,就是那个“念天地之悠悠”的陈子昂。我的漠然并不来源于陌生,而是真真切切来自于自己,自己的成长。
我们都在成长。于是我开始理解那些沉湎往事的人,往事于他们而言就像我的糖画。他们所难以割舍的并非只是过去的事,而是过去时光里的自己,以及付出的一去不往的情感。如果,在那么极小的几率里,真的能巧遇画糖画的小摊,那么停下来,全当祭一祭那段少年时光。